傍晚，(北京)朝阳区东风家园小区的张凌将桶对准出水口，直饮水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桶里的水渐满。1元钱5升的水价让张凌觉着很划算，每天下班来接水已经成为习惯。但是他不知道，在灌满一水桶的同时，还有三倍于水桶的“废水”白白流进了下水道。监管的缺位，让水商赚到了高于成本近十倍的利润。
在北京，直饮水机常见于小区之中，“只需1元就可得到5升纯净活水”的广告在很多小区随处可见。直饮水机的水价应该根据民用水价、商业水价定还是另有专门的收费标准？记者调查发现。一根暴利链在水中隐现。
1元能买5升 民用水接进饮水机下午5点，朝阳区东四环外的东风家园小区一栋塔楼前，一根长长的进水管从一楼的一间民房内引出，蜿蜒近十米接到了直饮水机的底部。管子的源头就是卫生间里的一个水龙头，成翔(化名)两年前花一万多元买了这台饮水机，立在了东风家园小区内。“这间房子是属于物业的，前几天刚刚装修完，好像准备出租。”成翔把还在滴水的拖布放到了水池边。
储物间里堆放着几个塑料瓶和几张旧报纸，报纸覆盖在管道上，从管道中渗出的水将地面浸出了一个水印，泡在水中的报纸已经腐烂。管子穿过储物间进入卧室，从两张单人床下通过后，穿墙而出，接进直饮水机。成翔每年要交给物业1600元的场地租用费，“水费走的是商业用水，每吨水6块1。”
“据我所知，很多经营直饮水机的人都是直接用每吨水4元的民用水价，但那样的话自来水公司就会来查。”成翔不愿意冒险，他不想省下每吨两元多的水钱，“这点钱在利润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卖1桶泼3桶半 为省成本排走“废水”距离进水管一米的地方，并排捆着下水管道，管道的尽头直接塞进了下水道，“经过过滤后的水从排水管内直接排往污水井。”成翔拉出下水道中的排水管，“废水”哗哗地流出，“直饮水机都很费水，纯水和原水是按1比4.5的比例来生产的，也就是说4.5吨自来水生产1吨纯水，其他‘废水’都是要排到下水管道里的。”
排掉的这3.5吨“废水”到底包含什么成分？北京饮水思源直饮水有限公司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种水有6道过滤工序、2个杀菌流程。在这8个步骤中，自来水中滤掉细菌的一部分就成了活净水，而滤掉的细菌等物质都排在了剩下的水中。
“其实这种水算不上废水，应该叫做浓缩水，和普通自来水差不多，但不能生喝了。可以洗菜、洗衣服。”这位工作人员认为，“废水”也是经过前三级过滤的，只不过是不能经过RO膜的孔径。
成翔把手伸向了白白流走的“废水”，“其实看着这水排进下水道我也心疼，但要把它再利用，我却无能为力。怎么储存？谁来储存都是问题。相比较回收成本来说，还是让它流走更省成本。北京怎么也有一万台直饮水机，浪费的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听来很浪费，可不管是企业还是水商早算好成本和产出了，纯净水的价格比自来水高不少，利润早赚回来了。”
只要有200人打水 一月能挣5000多成翔在安装直饮水机之初，每天都要去小区中为饮水机做宣传，还购买了很多小杯子、水壶做礼物，逢人便说：“纯净水每5升水售价才1元钱。比买桶装水便宜多了。”办卡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办一张一百元的卡给一个杯子，二百元的卡给一个水壶，总共买小礼物花了六七百元。”对于付出的额外成本，成翔一点都不担忧，“这些都是小钱，现在我在这个小区能办出去接近300张卡，每天只要有200人打水，我就能卖1吨水。”
“我的饮水机弄得比较早,找的是物业，通过他们把水接进来，这样就是商业用水了。”现在凡是有人跟成翔咨询直饮水机的事，他总是会说：“你可以找附近的居民协商，直接从居民家里的自来水管上接水，电也可以用民电。不需要去工商企业注册，也不需要办理任何手续。”
成翔算了一笔账，一吨纯净水收入为200元。水费为6.1元/吨，制一吨水需4.5吨水，水费27.45元。每天用电6度，费用6元。每天的费用大约为33.45元，利润为166.55元，每月收入近5000元。“不管是搭几百块钱买点小礼物，还是把‘废水’排进下水道，亏的都是小钱，挣的利润才是大钱。”
卖水不需任何批文 自来水集团不了解情况成翔手中除了和物业签订的一份合同外，没有任何相关部门的批复手续，“办个水机挺省事的，不需要谁批准，只要和物业商量好了价钱和地点，往那一立，钱就来了。”
记者以想办理一台直饮水机设置在某小区为由咨询北京市自来水集团，服务中心一位工作人员表示，申请直饮水机不需要通过自来水集团审批，只要拿到水机的经营许可就可以经营。在被问到直饮水机到底是采用民用水还是商用水时，这位工作人员的态度有些含糊，“这个事儿我们还真没遇到过。”
“直饮水机应该采用的是商业用水，但是具体的水价则由自来水集团下属的营销公司来负责。”工作人员在咨询领导后答道。而朝阳营销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如果小区采用的是自备井取水，费用则需要和物业自行商定。如果是市政供水，则按商业用水水价6.1元/立方米收取。
实际上，根据今年年初北京市最新水价标准规定，宾馆、饭店、餐饮业用水为6.1元/立方米。洗车业、纯净水业用水价格由41.50元/立方米调整为61.68元/立方米。成翔吓了一跳，“难道我属于纯净水业用水的标准吗？”成翔的直饮水机在小区里放置两年多了，从未有相关单位来给他核定水价，“要是60多块钱一立方米，那我们就不用玩了。”(赵喜斌)